【新刻拍案惊奇|他专挑少年下手,第18位受害者侥幸逃生】

原标题:新刻拍案惊奇|他专挑少年下手,第18位受害者侥幸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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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然这种不幸只是极少数人的人生遭遇,却也足为其他人怵惕警醒

卷十 身无二命蹈入死地,命悬一线逃出生天

文丨张建伟

责任编辑丨尹丽

诗曰:

劝君休镊鬓毛斑,

鬓到斑时已自难。

多少朱门少年子,

业风吹上北邙山。

这首诗,是蒋复轩所写《镊白发诗》。诗中所言,是人皆爱一头青丝,若发现青丝中有了白发,便忍不住把它拔掉。待到两鬓斑白,更是嗟叹人生苦短,自己活到一把年纪,行将老矣。殊不知,人能活到两鬓斑白,已是难得。电视剧《编辑部的故事》里有一段对话,说得精到中肯:

——说别人我不敢说,反正我是真不容易。

——可不是吗。打在胎里,随时可能流产。当妈的一口烟就可能长成畸形,长慢了心脏缺损,长快了就六指儿。好容易扛过十个月生出来了,一不留神还得让产钳把脑袋给夹扁了。都躲过去了,小儿麻痹、百日咳、猩红热、大脑炎还在前面等着咱呢。哭起来呛奶,走起来摔跤。摸水水烫,碰火火燎。是个东西撞上,咱就是个半死儿。哎呀,钙多了不长个儿,钙少了罗圈腿。总算混到能吃饭、会出门了,天上下雹子,地上跑汽车。大街小巷,是个暗处躲着坏人。赶谁都是九死一生,不送命也得落个残疾。

——这都是明枪,还有暗箭呢。势利眼、冷脸子、闲言碎语、指桑骂槐,好了遭人嫉妒,差了让人瞧不起。忠厚,人家说你傻;精明呢,人家说你奸。冷淡了,大伙说你傲;热情了,群众说你浪。走到前头,挨闷棍儿;走到后头,全没份儿。这也叫活着。

这段对话,说到人生不易,语似夸张,想想却也是那么个理儿。能够无妄无灾,寿终正寝,何尝不是一种福分。试想那些不幸之人,逢着凶险,遇上邪恶,不能脱离危境,不得不走上死之一途,何其不幸!固然这种不幸只是极少数人的人生遭遇,却也足为其他人怵惕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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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看官!人之生死,平淡无奇便好,有了故事,便是不幸。我曾劝人不要幻想自己这一生有什么波澜壮阔的故事,伟大的人生传奇往往都是悲剧。

说到这里,且说一段奇事,是网上流传的一个段子,乃是含蓄蕴藉之作,颇有些费解。各位看官若能自行解之,便知奥妙;不能解之,便只是悬疑。这个段子,迷人之处便在这里。说的是:

一名女乘客和十名男乘客漂到一个荒岛上……

一个月后,那个女的自杀了,因为她觉得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实在太恶心了……

一个月后,他们决定把她埋了,因为他们觉得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实在太恶心了……

一个月后,他们决定把她挖出来,因为他们觉得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实在太恶心了……

一个月后,上帝把那个女的复活了,因为他觉得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实在太恶心了……

这段故事,究竟何解,想必各位看官已有自己的答案。我见网络上有人解之,细加端详,感觉未必确切。好在这个段子,大家可以自为其解,反正没什么标准答案,闲暇时琢磨一下,图个乐而已。

在下也是妄自揣测,不便在此分解。见说到这“恶心”二字,想起一段真实故事,且把话题转了,说一说这个故事。

这故事发生在某地,具体哪里,不提也罢。那个地方,属于偏僻地区,是有名的贫困之乡。外乡的女子很少嫁过去,有些姿色的本地女子便想方设法嫁到外乡,留下的就嫁给了本乡的爷们。由于外乡嫁进来的少,久而久之,就有些近亲生育之人。因近亲生育,此地便多了些智障之人。

此地男多女少,有些人暂时找不到媳妇,心里苦闷,不在话下。正是:

韶华有限白白过,户牖无妻处处愁。

话说此间有一男子,名叫陶明安,年已23岁,性格内向,尚未婚配。看其样貌,还算眉目端正。可惜他智力有些问题,找个女子恋爱,自然更加困难。这人后来交了一个男朋友,两人共享了一段隐秘时光,连他自己以前都未曾想过。

同村里,有一个年纪大他3岁的男子,名叫李峰。此人也未婚娶,缘故却与陶明安不同,他头脑灵活,一门心思想着在外打工,不再回来,故不打算在老家娶妻。一日,在外打工的他,接到消息,道是父亲年老体弱,近来发病,需要有人照顾。因此,李峰辞了工作,回家伺候老父。

李峰正是冲动的年纪,见到陶明安,便留了心,心想:这人倒是可以做个泄欲对象。在李峰眼里,陶明安长相周正,脑子不大灵光,正好上手。

在路上遇到陶明安,李峰上前搭讪。前者见李峰带着随身听,便问他听什么歌曲。李峰让他听《最浪漫的事》,看他喜欢,就把随身听送给陶明安。陶明安接了,有点意外,眼睛看着李峰,不知如何表达感激,只看着他笑。李峰也不说什么,拍拍他的肩膀,又问他的鞋号。

过了几天,李峰送给陶明安一双新的旅游鞋、一条牛仔裤和两件T恤衫。又过几天,李峰又送来衬衣,坚持要陶明安当面换上给自己看。

就在陶明安脱光上衣的时候,李峰抱住他,脸凑过去,在他耳边轻轻说:“我对你好,你别对别人说。”陶明安觉得讶异,但是并没有拒绝……从此,他便常和李峰待在一起。这正是:

未知将来谁是伴,不妨珍惜眼前人。

陶明安有了李峰这个朋友,处处得其关照,感情上颇有些依恋。很快,两人的关系如胶似漆,说不尽许多缠绵。

就这样过了半年,李峰父亲的病渐渐重起来。眼看在家里不济了,李峰叫了辆车,把老父亲带到县城看病。临行前,李峰向陶明安告别,陶明安自然难以割舍,却也无可奈何。到了县医院检查父亲病情,医生摇头:“说这个病,还是到大医院去看看吧。”

李峰心中忧戚,想一想父亲这么不容易,到这病重的时候,还是找个好点的医院给看看,于是便将父亲带到自己打工过的市里。他先陪父亲在医院看了门诊,之后办理了住院手续。他自己在医院附近租了个便宜点的房子,整日陪着父亲看病。这一去,很长时间没回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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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明安得不着李峰的消息,心中渐渐焦虑。他不知道哪里去找李峰,心里想:“看来李峰的爹身体是不行了,他定是忙不过来,可是怎么不跟我联系?我也好帮衬一下。”转念又想:“他必是还有些亲戚常去看顾,我去却也不方便。这么多天,也不见李峰回来,也不知何时能够再见到他?”就这么想着盼着,他也没有见到李峰的身影。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多,李峰到底没有回来。后来听人说起,道是李峰的父亲住院两个月就去世了。李峰在市里跟几个亲戚一起办完了丧事,没过几天就跟一个朋友到外省打工去了。

陶明安听了这个消息,心一下子凉了。他想着,李峰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连个照面没有打,一个消息也没捎回来,自己却还在这里痴痴地想他,真是傻透了。他骑着自行车,跑到一个离县城不远的野地。在那里,他和李峰去过小树林,不远处还有个水塘。

在水塘边,陶明安看着月光下的水面碎银晃动,旁边的庄稼在月光下愈加显得黑黢黢的。小树林悄无声息,更显得凄凉幽暗。他又气又委屈地哭起来。正是:

落花虽有意,流水却无情。

哭了一场,他恹恹地蹬车回家,一连几日闷闷不乐。

陶明安的父母看儿子情绪低落,起初也没在意,后来察觉不对,就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又不肯讲。他父母也拿他没办法,希望他自己化解一下内心的郁闷,也许过几日就好了。

果然,一天,陶明安跟父母说了一声“去县城一趟”。他母亲留心观察,觉得儿子的情绪好了一些,便给他拿了点钱,告诉他去县城看看有没有要买的东西,然后看着他蹬车离开。

陶明安的本意,是到县城逛一逛,散散心。在县城,他看了场电影。傍晚时分,电影结束,他出门看到一个人,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看那人,蓬头垢面,一脸的痴笑,在撵几个孩子要吃的。那几个孩子嬉笑着跑开,边跑边嚷:“傻子,傻子,大傻子!”其中一个孩子,还捡起一个石子丢他。那人也不恼,还是痴笑道:“好吃的,我要好吃的。”那几个孩子跑远了,他就在路上晃,好几个小姑娘见他不正常,吓得躲开了。

陶明安看了半天,见那人痴痴呆呆的,年纪也还不算大,便转身买了十几个包子,故意亮给那呆子看。那呆子一见吃的,兴高采烈。陶明安道:“你跟我走,我给你好吃的。” 那呆子就跟着他走。走一段路,陶明安就给他一个包子吃,那呆子就一路上跟着他走。

到县城外,在陶明安熟悉的水塘那里,他让呆子脱光了衣服,到水里洗澡。呆子不肯,陶明安晃着手里剩下的3个包子,引诱道:“你洗好了,我就给你。”那呆子只想吃包子,陶明安便上前把呆子的衣服脱下来,呆子也不反抗。脱光了衣服,陶明安带着他到水塘边,把他牵到水里,给他洗起身子来。

洗完身子,陶明安也不给他穿衣服,只把那衣服当手巾把他身体擦干净,再把包子递给他,引他向小树林走过去。那呆子一见包子,马上抓在手里,大口吃起来。

树林里,陶明安站到呆子的背后,把后者的背心拧成一股,猛地套在呆子的脖子上,死命地勒住他。那呆子的身体本能地挣扎,过了一会儿,便不再动了,半个包子连同手上的塑料袋都掉到地上。

陶明安看那呆子不动了,便把他的衣服铺在地上,再把死者放在衣服上。他觉得,该释放一下自己了。正是:

满腔苦闷无人诉,一时情欲有处消。

完事之后,陶明安把那尸体拖进树林,弄了些枝条将尸体覆盖,又快步回到县城自己停放自行车的地方,推着车,找寻杂货店买了把小铁锨。然后,他骑车回到树林,把呆子的尸体埋了。

看看四周无人,陶明安不敢久留,骑车便回村。一路上,他感觉那死人的样子在自己眼前晃动,死人的幽魂在尾随着他,又害怕又兴奋。到家后,他把小铁锨藏起来,进屋躺下,觉得很疲劳。父母问他吃过饭没有,他搪塞说:“吃过了。”他心里明白,哪里还吃得下去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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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他心里不安,不知那尸体是否有人发现,便悄悄骑上车,到树林里去瞧。他小心翼翼靠近树林,仔细观察了半天,见没有人,便紧张地到掩埋尸体的地方去看。见那尸体上覆盖的土和做的伪装,没有人动过的痕迹,他便放了心,骑车赶紧回了家。

又过了一日,陶明安觉得内心有点焦灼,心里总像是有什么不安,便趁天色已晚,把小铁锨带着,到树林那里。四下仍是无人,他把尸体挖出来,用那死人的衣服把尸体上的土打扫了一遍,把自己的身体与那尸体结合起来,再次释放了一回。事后,他又把尸体埋起来。

就这样,他在一个半月里,到了那小树林5次。直到感觉那尸体已经有了些难闻的味道,他才把尸体埋好,不再挖开。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已经是七月,陶明安又在县城里看见了一个呆傻的人。

他给那人洗澡,勒死后奸尸,埋了再挖开。他只有兴奋,不再害怕。只不过,那兴奋是短暂的。事情过后,他觉得疲劳,不想吃饭。

第二年,5月份,陶明安在周边村子转悠,在一个村子里见到第三个呆傻的人。

他给那人洗澡,勒死后奸尸,埋了再挖开。经过冬天的蛰伏,他又得到了一时的满足。“趁新鲜。”他想着,盘算着这个人之后,还能不能再找到一个。

这个时候,已经先后有两位傻子的家属见亲人丢失,到公安局报失踪人口。

公安机关进行了一番走访调查。有人回忆:“那人跟着一个男青年走了,那男青年推着一辆自行车,挺正常的。但是,面生,不认得。”这个案件,茫无头绪,但有点奇怪,所以很快就在公安人员中传开了。大家在猜:“失踪者是不是被人拐卖走了,到了黑砖窑了?”

这天傍晚,城关派出所的胡国营警官下了班,骑着摩托车出了派出所大门。8月底的天,还是有点闷热,摩托车一骑起来,风在面庞掠过,凉爽不少。他想着妻子交代自己去超市买点肉馅的事,正盘算着是不是今晚要吃饺子,因而经过两人身边时,并没在意。待骑车经过两个路口,他猛然想起来,于是调转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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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警官慢慢开着车,刻意与那两人保持距离,以防被他们发现。正是:

随处自有人机警,莫道世间尽痴颠。

那两个人,一个看起来像是个傻子,旁边的年青人衣着整洁,一只手推着自行车,另一只手提着香蕉。这个情景在他刚才经过时进入眼帘,初未在意,但职业敏感让胡国营一下子想起来了。

他远远跟着那两个人,他们正往城外方向走。那男青年拿出一根香蕉递给另一个人吃,两人继续前行。

且说陶明安又找到一个呆傻的人,心里已经不再像以往那么忐忑。他觉得,没有人会注意他们,也没有人会管闲事。谁会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呢?他停下脚步,腾出手来,掏出一根香蕉递给那个呆子。他厌恶那人的憨蠢的面相,只想要他的身体。他已经不大想李峰,他觉得李峰也早就把他忘了。

陶明安不知道的是,远处,一个警察正警觉地跟着他。

到了水塘那里,他把那呆子的衣服脱光,引他走下水塘,给那呆子洗起身子来。

再说胡国营见两人走向郊外,刻意把距离拉远,以免被对方发现。他见那两人经过一片庄稼地,向一个水塘和树林那里走过去。

胡国营把车停下后,从车上下来,推着车,尽量不发出声响。他一边观察,一边靠近。当他看见,男青年将那呆傻的人衣服脱光,拉到水塘里洗澡,便把摩托车的灯打开,照过去……

陶明安突然见一束强光照向他们,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是:“完了。”

在灯光下,一个魁梧的男子向他走过来。那傻子被灯光吸引住,扭过头来痴痴地笑。

故事说到这里,也就完了。此后就是一连串的诉讼活动,其结果可想而知,就不劳在下在这里饶舌了。

这起案件,让人思之不免恶心。有小说家言:“现实发生的一些真实事件,远远超出人的想象。”这起案件,就让人感到超乎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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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看官,乘兴再给大家说一个故事。这故事发生在河南平舆,当初可是一件轰动一时的案子,不但在案发之时,当地震动,就是在全国都产生了不小的影响。这起案件,一说起来,很多人都还有一定的印象。有分教:

成就自由杀手梦,端赖智能木马功。

话说平舆县玉皇庙乡曾庄村有一村民,名叫黄勇。将至而立之年,他孤身一人,尚未婚配,似也无意婚配。

黄勇从小很乖,性格内向,学业却是不佳,读小学留级三次,学习成绩不好。同学不愿意跟他在一起玩,更让他性格孤僻,他有点恨那些同学。

从平舆县玉皇庙乡联中毕业后,他到驻马店市一民办的电子技术学校读书。后来,跟姑父在驻马店干建筑活。一年后,他回家务农,平时不外出,只在两年后的一个秋天到新疆拾过棉花。

黄勇喜欢画画,这是不需要别人配合自己就可以做好的事。孤独寂寞的时候,他就画上几笔。在他住的屋子里,墙上贴着他仿画的《六祖砍竹图》和水墨菊花等。他还喜欢看电影,经常去录像厅、游戏厅和网吧,几年来游手好闲,没什么兴趣去赚钱谋生。

在录像厅、游戏厅和网吧,他喜欢与那些年龄尚小的少年搭讪。认识之后,他带少年们出去,引诱他们去自己的住处。

11月初的一天,黄勇又去了游戏厅。他坐下来,注意到挨着自己坐的是一个少年。

那少年叫张雷。去年初夏,他初中毕业。此前,张雷与63岁的奶奶在一起生活,奶奶照顾他和也在读初中的妹妹。张雷初中毕业,没有继续读高中,这就有了大把的闲暇时间,父母招呼他去驻马店一起卖小吃。过了一年多,秋深了,奶奶想念张雷,便让他父亲安排张雷回家住几天。

张雷上学时就喜欢玩游戏。在驻马店跟着父母做生意,他没有闲暇去游戏厅玩。这次回到奶奶这里,他有空就跑到之前去过的新城网吧上网,爽玩一番。

张雷在网上打皇拳,难掩兴奋,情绪高得让黄勇也受到感染。黄勇坐在张雷左边,他见张雷兴奋的样子,便想搭讪。他对这种事,已经经验老到。

在玩的过程中,黄勇假装有的字不会打,一会儿问张雷这个字怎么打,一会儿问那个字怎么打,时时搭讪。张雷被人问到,也有点成就感,自然热心告诉他。在驻马店做生意的时候,母亲告诉他:“对人要和善,和气生财啊。”黄勇来问他,他并不反感。两人就很这样熟络起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黄勇预付的网费所定的下网时间到了,张雷还在继续上网。黄勇捅了张雷一下,指给他看:“我时间到了,能陪我出去取点钱吗?”

张雷问:“上哪儿去取呀?”

黄勇道:“回家取。”

张雷问:“你家哪里?”

黄勇道:“玉皇庙。”

张雷一想路途不近,犹豫着不想去,黄勇道:“玩也玩累了,不如歇一下,陪我回趟家,我请你吃饭。”

张雷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事,看对方也无恶意,就点头道:“等我下网再走。”

张雷果然下了网,和黄勇坐上公交车,没过多久,就到了玉皇庙乡。二人下车后,又步行三四里路。张跟着一个年纪比自己大不少、较为成熟的人,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到了大黄庄黄勇家里,张雷见那两间红砖房子,在乡村和常见的那种,毫不起眼。屋前屋后的院子不小,可以种不少蔬菜。

进到黄勇屋里,张雷见那家里真是寒酸简陋,屋子里还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一种异味。好在黄勇一个人住,来他家里待一会儿,倒还方便。黄勇道:“快到中午了,我去弄点吃的。”他带着张雷出去买了趟方便面,又买了些花生米,中午就吃着凑合一顿,他对张雷说:“简单了点儿。”张雷望着室内脱落的墙皮处露出的红砖,道:“谢谢哥,这个挺好。”

吃完了方便面,黄勇指着房间里一个怪模怪样的凳子道:“这个很好玩的,如果你躺上去,就会发现好玩在什么地方。”张雷早就看到了那个半像桌子半像板凳的木架,不过就是四条腿支起几块木板。一听黄勇说是木马,他觉得有点好笑:那么破败的样子,哪里像木马?但是,他听信黄勇说“好玩”,也有些好奇,没多想就躺了上去。这正是:

早知他有害人意,怎可全抛一片心。

原来,这是黄勇把家里的面条机改制成的器械,自己取了个好听的名字,称为“智能木马”。要说是木马,还有几分接近;要说“智能”,那是一点儿也没有。总之,这就是一个扔到外面也未必有人会捡的破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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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雷仰卧在“木马”上,等着好玩儿的事情发生。黄勇早就做好了准备,熟练地将张雷的脖子锁住,紧接着又将张雷的手脚绑住。张雷忽然紧张起来,他想:眼前这个表情变得有些僵硬的男人只不过是他刚认识几个小时的陌生人,莫不是要害自己,或者绑架自己向自己的家人要钱?

一想到这里,他试图挣扎,可哪里动弹得了。接下来黄勇的行为,让张雷不再怀疑:对方就是要害自己。只见黄勇三下五下就把张雷的衣服剥光,拿起一根白布条将张雷的脖子勒住,再拿出另一根白布条将张雷的肚子勒住。

这种勒法,让张雷不得不大口吸气。每吸一次,那勒在肚子上的布条就收紧一次。张雷看不见的是,自己的肚子鼓了起来。

黄勇觉得,那肚子像一面鼓,要见点血才过瘾。他哄张雷道:“我给你放放气。”便用注射用的针扎张雷的肚子,扎了肚子又扎脖子,肚子和脖子马上见了针刺的血,针刺的锐利痛感让张亮叫出声来。黄勇把一根白布条塞进了张雷嘴里,张雷只能发出“咕咕哝哝”的声音。

黄勇不想让张雷神志清醒。他取出一瓶白酒,自己先喝了一口入肚,然后又喝一口,凑近张雷的脸,口对口将酒灌给张雷。就这样一连灌了几口,张雷被酒呛到咳起来才罢休。

说来也怪,黄勇想要勒死张雷,但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又一时泄气,下不了狠手。他觉得,就这样让张雷死了,也太容易,没什么成就感,也过不得瘾,不如像猫玩老鼠那样,多玩两天,玩腻了再杀。另外,张雷虽然年少,倒是并未像同龄孩子那样惊恐万状,他在黄勇松手之后,一直跟他说话,试图打动他,让他放自己一条生路。张雷不光是哀求,他不断跟黄勇聊,问他的身世,并对他的身世表示同情。

张雷道:“我不想死,我还小呢。”

黄勇道:“谁都不想死。”

张雷道:“我父母在外打工不容易,家里奶奶年纪也大了,家里就我一个男孩儿。他们要是知道我出事了,会多难过啊!你想想,你要是在外面出事了,你父母会多伤心。要是那样,奶奶也活不成了。等我父母老了,孤苦伶仃的,他们可怎么办啊!”

黄勇听了,触动心事。沉默一会儿,他回了一句:“别提我父母。”

黄勇的父母都是农民,家里有兄弟三人,黄勇排行老大。这几年,他父母兄弟到平舆县城帮人养猪,他独自住在离平舆县城二十多公里的村子里,越发觉得孤独。但是这样也很方便,他可以做最令自己兴奋的事情了。

黄勇觉得,自己要做的事,若是在外面干,太容易暴露,而且自己要找那些青少年,才有成就感,也容易接近他们。但是他个子不高,身材单薄,体力要是不够,做这件大事,难保成功,所以需要有器械配合,让人失去反抗能力才好摆布。

看见家中的轧面条机支架,他灵机一动,躺上去一试,有了主意。他把支架改装,短板换成长板,再用绿色一刷,自己笑起来,就是它了。正是:

年年乞与人间巧,不道人间巧已多。

黄勇在游戏厅就对张雷有几分好感,一路上来家,更觉得自己有点喜欢这个孩子。现在木马上的张雷跟他说的一些话,让他有所触动。本来,他已经下决心要干掉张雷,下手时,鬼使神差又罢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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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连四天,他有五次下了决定要了结这件事,但是,五次都终止下来,几天下来,他对张雷有了进一步的感情。他觉得自己心理一定出了什么毛病。

四天里,他泡好方便面喂给张雷吃,有时也摆一块干的方便面放在张雷嘴里,让他嚼着,弄水喂给他喝。

黄勇告诉张雷:“我打小就喜欢暴力片,到录像厅就选这种暗杀、谋杀的影视剧看,过瘾。”他问张雷:“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

张雷问:“是想当兵做警察?”

黄勇摇头:“杀手,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杀手。前几年逛庙会,我看过了一部《浪漫杀手自由人》的片子,特喜欢那里面的杀手,特别酷,我就想做那样的人。”他又问道:“我杀过人,你信吗?”

张雷道:“我不信,我知道你很好,起码对我不错。”

黄勇道:“那你就错了,我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我不会同情谁的,我有杀手气质。”他沉吟了一会儿,起身道:“你把脸转过来,我让你看样东西,你就知道了。”

他拿了把铁锨,到另一间屋,在屋地上鼓捣了几下,随即让张雷仔细看。张雷一看,心一下子收紧了。他看见,里间屋地上露出一只脚来,他看出来那是真的。

张雷知道黄勇不是说着玩的。他压制住内心的恐惧,觉得黄勇并非孔武有力、五大三粗、狰狞可怕之人,自己感化他还有希望。等黄勇收拾好对面屋子,走过来,他对黄勇道:“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事告诉别人的。”

黄勇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张雷道:“你了解我,就会相信我,我不会讲出去。”

黄勇虽然并不信张雷说的话,但是张雷看见尸体的第一反应让他有点意外,这一句话有点打动他。他问道:“你不害怕?”

张雷道:“有点怕,但想想又不怕了。”

黄勇问:“为啥?”

张雷道:“你不会杀我。”

黄勇问:“为啥不会?”

张雷道:“我俩无冤无仇。”

黄勇笑了:“他们也和我无冤无仇。”

张雷道:“你对我好,我也挺喜欢和你交往。”

黄勇道:“也不是理由。”

张雷道:“你看,你也不想结婚,将来老了,谁照顾你,谁给你养老送终呢?我愿意照顾你,将来你老了,也有个陪伴。”

黄勇听了,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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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雷这四天来,也找机会逃出屋子。有两次这样的机会,他尝试了,但没有成功。

第四天,黄勇在屋里徘徊,张雷听他嘴里念念有词,仔细听,原来在低声念叨:“杀?不杀?杀?不杀?……”见他纠结,张雷道:“你不要杀我,你不嫌弃,把我认作干儿子吧。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你放了我吧,等你以后老了,我来养你。”

黄勇本来犹豫不决,这句话一下子把他推到了“不杀”的选项。他抬头看张雷的脸,凝视了一会,眼角忽然淌出泪水。他叹了口气,开始给张雷松绑。随后,他让张雷穿好衣服,将少年带出屋子,又走了一段路,搭上公交车,把张雷送回了平舆县城。

一路上,张雷还算平静。当张雷与黄勇告别时,心跳得厉害起来了,他知道刚刚经历过的一切是怎样一个梦魇。正是:

别时绝似蒙大赦,运来逃死出生天。

张雷逃过死劫,重新回到县城,越想越怕。告别了黄勇,他没有立即回家,因为担心黄勇暗中跟踪他,知道他家的位置,自己还会有危险。他知道,奶奶一定等得着急,不知她报警了没有。逃过这一劫,让他身心俱疲,他不敢想这是真的,感觉晕晕乎乎,像做了一场梦。

张雷觉得,他答应黄勇不去报警,黄勇就此放了他,自己要不要遵守诺言,得好好想想。

张雷猜对了。黄勇真的暗中跟踪着张雷,看他是否去报案。张雷不知道的是,黄勇还带着刀。看到张雷并没有去报案,黄勇放下心,觉得这小子说话还算数,也就没有再作他想。

张雷想了又想,决定去一位同学家。在同学那里,他过了一夜。这一夜,他虽然放松下来,却也是噩梦连连。第二天,他从同学家出来,走出门时四周打量了一会儿,这才稍稍放下心,迳直回了家。

奶奶见张雷回来,也不忍心责备,只问他这几天去了哪里。张雷见了奶奶,忍不住把事实经过告诉了她。他声音嘶哑、表情疲惫,把肚子上、脖子上的伤指给奶奶看。

这一听一看,唬得奶奶不知所措。老人反复想,思量了很久,觉得这件事不能不告诉给孩子的父亲。于是,她给张雷的父亲打去电话。张父听了,哪能不急,说明天就回来,还提醒道:“到他三爷家,跟他三爷说说这事。”

张雷的三爷在公安机关工作,张父觉得,他能够帮助出个主意。挂了电话,奶奶带着张雷去他三爷家里要说这件事,但是当晚三爷没有在家,奶奶和张雷就跟三爷奶说了一番。第二天早晨,张雷的三爷上门,向张雷询问了事情经过,道:“这事得报案,不抓住那人,他可以还会杀人,张雷也不安全。”随后他带着张雷向平舆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报案。张亮的父亲也从驻马店赶回老家。

平舆公安局刑警听着张雷的叙述,觉得此事甚为离奇。他们问完笔录,让张亮父子俩带路,刑警队安排几个人开着车出动,去抓黄勇。

黄勇见警察出现在面前,马上明白事情已经败露。他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死路一条,于是拼命挣扎,想要摆脱,四个警察奋力才将这个看似弱小的男子制服。

刑警在屋里屋外进行现场勘查并收集证物。村委会的人也派了人协助开挖。黄勇屋里地面挖开后,几具尸体重现天日。人们在他家院子里也进行了挖掘,一具又一具死尸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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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开挖,挖出了17具尸体。随着17具尸体的发现,刑警想起近两年来不断有人报案称家里孩子失踪。如今,事情出现端倪,看来这些孩子不是出外打工去了,而是被人谋害。

破案后,由于警方对两年间失踪了17名男性不曾有过点警觉,办案不利,相关领导均受到降职、停职等处分。平舆县时任公安局长、教体局长、文化局长、县第一高级中学和第二高级中学时任校长等领导干部均被免职。

见了尸体,死者父母想象中的厄运都成了真的,一个个哭得撕心裂肺。在后来的法庭审判中,他们第一次看见法庭展示的“木马”。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曾经被手脚捆绑勒死在这上面,他们的情绪再次崩溃。说不尽这一番凄惨,正是:

水落鱼龙失归宿,天长鸿雁独哀劳。

后来人们才知道,曾经有一个名为宋明的被害人遇害后,他的母亲到处寻找,还去了客运北站,逢人便问。正巧,黄勇在那里坐车。

那母亲问黄勇是否见过宋明,黄勇淡定地回答:“没见过。”

面对那孩子的母亲,黄勇并无罪恶感。他想,自己是一名杀手,愿望就是杀人,杀了人,也得到了满足。不过,死者母亲凄惶无助的样子还是在他内心留下了印象。他开始失眠,有时需要服用安眠药。所以,当张雷说起他死后亲人会如何难过时,勾起了黄勇心里这件往事,导致他下不了杀手。正是:

无情也知亲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屋子里、院子里,挖出的尸体有17具。其中,10人是未成年人,被害人年龄最小的15岁,最大的22岁。两年间,黄勇从网吧、游戏厅、录像厅等场所诱骗被害人,先是搭讪,取得信任,然后以玩游戏、介绍工作等为诱饵,将其骗至家中,再诱骗他们进行“智能木马”测试。

当被害人仰卧在木马上,黄勇趁其不备将他们捆绑好,再将其用酒灌醉,用白布条勒死。

第一个被害人是一个中学生——那是在做成“智能木马”的第二天,他物色下手的对象。当一个少年经过他身边,他主动去搭讪,把他诱骗到自己家里。那个孩子在死者中年纪最小,黄勇把他勒死后分尸,埋在后院。

将尸体埋在自家院子,黄勇是考虑过的。他想到:要是抛尸野外,万一被人看见,很容易暴露,而且,野外的尸体很容易被人发现,很不妥当,不如在自家院子里不易被外人发现。

黄勇觉得,院子里的厕所旁边最合适埋人,厕所的气味可以掩盖尸体的气味。他在厕所旁边挖了坑,取了个化肥袋子,把尸块放进去,再拖到坑中。然后,他把袋子抽出来,用土把坑填好。

杀害那少年后的第二天上午,黄勇把他的衣物和袋子一起烧掉了。屋内西间房地上遗留的血迹,也被他翻土掩埋。

在用菜刀将那少年分尸的时候,黄勇心想:“太匆忙,没能真正感受到杀手的感觉,得再找个人找回感觉。”黄勇听见,邻居家电视机正在播放河南电视台的“梨园春”节目。在他把尸体切成七块时,耳边咿咿呀呀的是豫剧的唱词:

他要与我的儿比个假真,

未杀三合跨个并两阵,

小奴才他起下一个杀人的心。

(作者系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本文为基于真实案件的文学作品。)

END

视觉编辑 | 马蓉蓉 王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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